王阳明：教书时，不能对学生讲太多

我在读《致良知是一种伟大的力量》时，读到王阳明写的《教约》里有几句话颇有感触，于是写了这篇文章记录自己的读后感。

这篇《教约》说的是1518年4月，王阳明在征讨三浰班师之后，为了改善当地民风不善，教化未明的情况，立学社，颁布教约。

他在《教约》里除了详细地教导别人如何歌诗习礼，还谈到了他的授课之法，即「凡授书，不在徒多，但贵精熟。量其资禀，能二百字者，止可授以一百字，常使精神力量有余，则无厌苦之患，而有自得之美。」

整句话的意思是在讲课时，不要对学生讲太多，重要的是让学生熟练掌握，还要考量学生的资质情况来教。如果一个学生能学会二百字，就只教给他一百字，让他一直保持精力充沛，这样就不会产生厌学情绪，还体验到学有所得的乐趣。

这句话出自《传习录》，其中的「不在徒多，但贵精熟」这八个字是重点，意思是教书时不能对学生讲太多，贵在精纯熟练。

从字面上看极为简单，却暗含王阳明授课的大智慧，即使我不过度解读也让人看到这种方法切实可行，尤其在没有完全开化的地区，教授知识的方法得因地制宜。

我们都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，学习也是如此。假如一个学生有能力认识一百个字，就要强行教他两百个字，他是没有能力接收的，只会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。

相反，能做到像王阳明一样依据学生的资质禀赋施教，有能力认识两百个字的，就只教他一百字，才是值得参考的授课方法。

正如前面说的，这种授课之法的好处是让学生感到自己的精力尚有富余，且认为自己不是想象中那么笨，不会因为消化不良而厌倦了学习，反而有了更多学习的兴趣。

王阳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，即先精熟少量知识，让学生学有余力而产生更多信心，绝不能操之过急加大了学习力度，否则将适得其反，再让学生重燃学习兴趣就难上加上了。

沈德潜的《古诗源》收录一首诗：「自致者急，载人者缓。取欲无度，自致而反。」

大意是自己驾车时速度是极快的，当载人时就应当放慢速度，如果不考虑车子的承受力，那么车子就有散架的可能。这跟老师教授学生学习知识一样，老师在一个人备课时自然可以加快速度。

可面对不同基础的学生时就得灵活变通，把速度放缓，哪怕学生的理解能力有八分，也只需教授五六分，否则就有可能适得其反。

以前我在跟赖世雄学习英语时，他说最多的一句话是：「少就是多，慢就是快。」

当时我没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，在学习48个国际音标有一半以上读不准时，我就开始把自己当一个新生儿，每天只学习一个新音标和复习一个前一天学过的音标，前后花了三个多月才读得准。

后来我才知道「少就是多，慢就是快」别有深意，不管自学还是教授他人，我都用这个方法，不求多但求学得精通。这一点正是王阳明说的「不在徒多，但贵精熟」，因为学习者一旦熟练掌握了一定的知识，就可以在此基础上去理解更深的知识。

假如他急于求成而过量学习，就不可能学得精，到头来自然什么都学不到，还有可能打击继续学习的信心。

比如你一天只能认两百个字，老师教你两百个或更多，你自然不能全记住，因为你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消化，只是被动地接收，你若保持一样的学习强度，是不可能学精的。

如果老师只教一百个字，让你学有余力并保持饥饿的状态，在没有更多知识要学的情况下你才能反复练习，只有扎扎实实地精通这一百个字，你才有了继续学习的动力。虽然这个过程比较慢，你却有了更坚实的底子，认其他字就容易得多，这便是「少就是多」的道理。

只是现在有的老师不明白这一点，认为授课内容越多效果越好，家长也认为孩子的作业越多越感到欣慰，甚至认为自己付出的学费是值得的，就舍本求末了。其实学任何知识的方法都是相通的，只要精通了某一个知识点，就可以一通百通，积少成多，累积起来自然让一个人勇猛精进，变得越来越厉害。

所以说，一个人学得少一点不要紧，关键在于精熟，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，而不至于贪多嚼不烂，最后却没有一样专精的。